“乐哥哥！”静宜惊呼！

“乐哥哥回来了！太好了！”静宜高兴得像只小鹿又蹦又跳。

“妗母，我回来了”

舅母喜极而泣，搂着我的肩膀，说：“回来就好了。”对于我突然回来，舅母不敢多问。“你吃饱了吗？”

“吃饱了。”

“那你先去洗个澡，早点休息吧！” 舅母眼眶泛着泪光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嗯。”

静安看了我一眼，没说什么，他在我的肩膀轻轻地挥了一拳后，就转身离开了。

“你不是答应过要向乐哥哥道歉的吗？”静宜追出去。

今天是星期日，舅母没有上班。舅母很早就去厨房准备晚餐了。

今天的晚餐很丰富，每一道菜是我喜欢最爱吃的，有排骨王、鸡蛋蒸猪肉、肉丝炒茄子和莲藕花生汤。我知道这是舅母特地为我准备的。

“妗母煮的饭菜比外面餐厅煮的好吃多了。”我吃得津津有味。比起博士带我去西餐厅吃的西餐，我更喜欢这种家常便饭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。

“来，多吃点。”舅母听了眉开眼笑，给我夹了一块排骨王。我很久没有看过舅母笑逐颜开的样子了。

吃过晚餐后，舅舅、舅母、静安和静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。客厅已经没有位子了。我看着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的，很温馨。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位置，我回到房间。

我关上房门，顺手把灯也关了。我站在窗前，仰头看天空。天空漆黑一片，只有两颗星星，一颗大的，另一颗也是一样大的。两颗星星不停地在闪烁，我看得入神，不知不觉视线模糊了起来。我想念妈妈，如果妈妈在就好了。

我躺在床上，月光照进来， 洒落在妈妈的床上。 在这里，我可以感受到妈妈还在我身边默默地守护着我。我想继续留在舅母家，但是如果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太好，毕竟静安、静宜、舅母和舅舅才是一家人。我打算再留在舅母家三年，等我毕业了，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搬出去住。好吧，三年，就这么决定了。有机会，我会把这个决定告诉舅母。

一个星期的学校假期就这样过完了， 又是早早起来上课的日子。我收拾好书包，也收拾好心情， 提起精神上学去。 我设定了一个目标， 三年后的马来西亚教育文凭考试我要考获全A。 目标好像有点大？嗯，我还是乖乖去上学吧！

放学后， 我骑着自行车回到了舅母家门口。

“十月！”我转过头， 看见博士坐在他的金龙鱼车里挥手示意我上车。我把自行车放好， 然后上了博士的车。博士载我去一家咖啡馆吃午餐。

“三年后你就要考马来西亚教育文凭了。”

“嗯。”我点头。

“我想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我和玛丽老师可以帮你补习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不收钱。”

“我……” 

“这样吧，每逢星期二和四，我来载你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好吧！就这么定了。”

博士好像怕我拒绝，不让我说话，我也只好答应了。博士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？我不敢问。

 不知道为什么博士好像有点不一样了，我感觉到博士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。

第二天下午。

“嘀嘀……”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。

“汪！”优皮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，就像一个暮年的老人。它不再像以前那样，一见到陌生人就连珠炮似的狂吠。现在的它变得沉稳，且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响亮。

博士准时接我去他的家补习。

 “呜哇……呜哇……！”来到博士的家， 我听到Danny的哭声。Tommy和Tony正在客厅里玩耍，Sally则独自和她的洋娃娃一起玩家家酒。Sally长得越来越像我了，我看见Sally仿佛看见长头发的自己。

“October！”Tommy和Tony一看见我就喊我。

“嗨。”我对他们笑笑。

这时玛丽老师从楼上下来，她的手里拿着尿布。她看见我时，停下脚步，愣了一下。

“Teacher……”我本能地向老师立正敬礼。

  “Hi，October。” 玛丽老师点头，然后眼神迅速闪开，一个箭步跑向Danny。Danny睡觉时尿湿了，所以哭闹，玛丽老师给他换尿布。

“Daddy！”Sally 奔向博士，博士把她抱在胸前。看了看Sally，再看看我。

“来，我们到书房去。”博士放下Sally，带我去书房。

“我们就在这里补习吧。”博士顺手关上书房的门。

我把书包放下，坐下来。博士坐在我旁边，开始给我补习。

“今天我们先补英文科。”博士知道我的英文科很弱。

两个小时后，终于放学了。博士载我回家途中，经过一家海鲜饭店。饭店门口有一档著名的烧鸡翅，博士把车子停在档口前面，摇下车窗向老板下单两份烧鸡翅。

博士送我到家门口，我和博士道别。博士把一袋烧鸡翅递给我，让我拿回家吃。我接过烧鸡翅，有点不好意思。博士免费给我补习又亲自接送，还请我吃东西。

“再见，十月。我们星期四见。”

“谢谢博士，再见。”我看着博士，挥挥手。

我看着博士的车子离开后，才回到屋子里。舅舅还没回家，静宜和舅母也没有在客厅，应该是在房里睡觉了。我听见楼上传来优美的音乐声，一定是静安在吹奏葫芦笙了。优皮士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。

“叩叩……”我敲静安的房门。

“我说了不要打扰……”静安手里拿着葫芦笙，一边打开房门，一边碎碎念。他以为是静宜敲门，没想到是我。静安的表情有点尴尬，因为他曾经说过吹葫芦笙很老土。

“一起吃夜宵吗？”我面带笑容，举起手中香喷喷的烧鸡翅。

“好啊！”静安没有拒绝我。

我们在客厅一边吃鸡翅，一边看电视。优皮士一直跟在我身边，我想它一定是饿了，我把吃剩的鸡骨放地上给优皮士吃，它却不吃，就一直挨着我。

“葫芦笙可以吹奏西方歌曲吗？”我问静安。

“什么歌曲？”

“平安夜。”

“你就只会这首歌吗？怎么还这么老土。”

“可以教我吗？”

“嗯……没问题，这难不倒我。”

这时，舅舅回来了，鸡翅也吃完了。

“我要睡觉了，晚安。”我去厨房洗手，优皮士也跟着来。我回到房间，优皮士在门外看着我。可怜的优皮士和我一样，很孤独。我到房门口口摸摸它的头，给它一个拥抱，它不停地摇尾巴，不停地舔我。

刷牙后，我回到房间，抱着企鹅，关灯睡觉。

三个月后，老师派小考的考卷。我的成绩进步了，尤其是英文科。我很高兴，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博士。

放学回到家，我把考卷放进补习袋里，满怀期待地等待博士来接我。到了下午，博士拨电话给我，说Sally发高烧，这个星期暂停补习。

我放下电话，去找优皮士，却不见它的踪影。我突然陷入空虚的感觉，我坐在客厅发呆。妈妈说过要坚强，不要依赖别人。于是我回到房间，拿出课本温习功课。

“阿娟！阿山！”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舅母和舅舅。舅舅和舅母都不在家，我走出房门，看见邻居六婶站在门口。

“十月！你的舅舅和舅母呢？”六婶问道。

“他……他们不在。有什么事吗？”看见六婶那紧张的神情，我也慌张了起来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

“你家的狗死了！就在路口的大树下。”六婶说。

我愣了，突然内心的酸痛涌上了心头。我一个箭步往大树的方向跑，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，模糊了视线，我一边跑，一边擦掉眼泪。

“优皮士！优皮士！”我看到优皮士躺在大树下，姿势和它平时躺在地上睡觉一样。不一样的是，我一直喊它，一直摇它，它却没有起来。我的内脏搅成一团，隐隐作痛，就像当初妈妈离开时一样的痛。

“优皮士！十月！”舅母、静安和静宜赶来了。我们在大树下围着优皮士伤心的哭。过后，舅母和静安一起把优皮士抬上独轮车，送优皮士回家，然后把它埋在屋子的后院。

“呜……优皮士。”静宜哭得很伤心。和优皮士一起玩的快乐时光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播放， 让我越来越难受。我好想回到过去， 好好珍惜与优皮士在一起玩乐的时光。

转眼又到了星期二， 我准备好补习袋， 等待博士来接我。

“嘀嘀……”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。博士准时来接我。

“博士，Sally生病好了吗？”我上车后，便问博士Sally的情况。

“已经痊愈了，有心。”博士笑着说。“一个星期没见，好吗？”

我沉默了一下，说：“优皮士在上个星期离开了我们。”

“优皮士？”博士好奇地问。

“是我家的狗。”

“噢，对不起。生有时，死有时；栽种有时，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。”

我不明白博士在说什么，只是感觉这句话有点熟悉，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
来到博士家。在书房里，博士从书桌旁的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大信封，信封里面有一叠宝宝的照片和一张报生纸，还有一个小信封。

“事到如今， 我该告诉你这件事了。”博士拿出小信封里的文件。

难道博士知道了我是他的亲生儿子？

“你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。 你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儿子。”博士打开DNA化验报告。“你来我家的第一天，我拿了你的头发去检验。”

“你怎么确定那是我的头发？”

“Tommy，Tony和Sally都是长发，而且都是天然卷和浅棕色的，他们随玛丽老师。那天，我在Tommy的枕头上捡到一根短的直发而且又粗又黑，我很确定那是你的头发。”

博士果然知道了。

博士把照片递给我看。“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，因为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，在你出生后，我们拍了许多照片。”

我看着照片，有点怀疑照片里的宝宝就是男版的Sally。

“这是你的报生纸。”我仔细看，报生纸上的姓名是：Gary Yong Kwai Fan。原来我有英文名。比起之前一直害怕博士会知道真相，现在的我很冷静，很平静。在失去了爸爸妈妈再失去优皮士之后，我好像能理解博士和玛丽老师当年的感受。

我把照片和文件放回大信封里。“我今天可以早点回家休息吗？”

“好，我送你回家。”博士看我不想多说，他也不勉强我。

“十月，我们星期四见。”博士送我回到家，摇下车窗向我道别。

“再见。”我不敢看博士。

回到房间，我站在窗口，仰望天空，漆黑的天空，有三颗特别明亮的星星，两颗大的，一颗小的。“嗨，优皮士。”我对着天空招招手。“爸爸妈妈。你们好吗？”两颗大星星一闪一闪的，好像在对我说：十月，我们都很好，你放心。选择自己想走的路，勇敢地往前走，不要再挂念我们了，别了，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