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之心指的是作者创作的原意图,读者之心指的是读者看了作品后的理解。
时代距离越久,抑或作者资料越少的古文,越难读得懂。或更确切地说,更难读懂作者的创作意图。于是,对于这样的文章,我们只好以作者之心去领会,解读出来的不一定是原作者的意思,可能是读者的再创作。
喜欢创作的人,看文章比较喜欢用读者之心去看,往往不求甚解,但有所得就是。他们或会断章取义,或会曲解作者原意,然而他们并不会在意,因为他们但求实用。例如唐代大家柳宗元的寓言散文《黔之驴》,就被一些人解读成是“摸着石头过河”之道。他们解读这篇寓言的角度是放在老虎身上,认为老虎在没有弄清对方底细之前,存有恐惧心理,但是它敢于试探,从最初的“稍出近之”到后来的“往来视之”、“近出前后”、“稍近益狎”,以至“荡倚冲冒”,待驴子漏了底之后,便“跳踉大”。这个过程在在的说明老虎是以实际行动逐步摸清驴子的底细,才大胆果断地攻击对方要害,致敌于死地。这种解读方法是“经世致用”的,对读者深有启示,但恐怕不符合“作者之心”。
《黔之驴》本是柳宗元的《三戒》之一。他在序中明确指出:“吾恒恶世之人,不知推己之本,而乘物以逞,或依势以干非其类,出技以怒强,窃时以肆暴,然卒迨于祸。有客谈麋、驴、鼠三物,似其事,作《三戒》。”诚然作者是冲着那些没有本事,却凭靠外力来逞强,乃至胡作非为的小官僚而写作的。带有很强的政治现实的针对性。在《黔之驴》一文中,作者在文末说:“噫!形之庞也类有德,声之宏也类有能,向不出其技,虎虽猛,疑畏,卒不敢取;今若是焉,悲夫!”表面上看,作者似乎同情驴子的遭遇,骨子里却是讽刺那些徒有其表,却不知自量,或是没有考虑清楚自己的实际能力,或是为环境而忘记了自己,轻易便搬出仅有的伎俩来唬人,结果反而是招致杀身的祸害。
可见作者之心和读者之心有时候是有距离的。作者写作时,或局限于时空,所以其内容仅作针对性的阐述。然而,由于取材具有普遍的价值,历久而不衰,读者在阅读时,是可以针对现实而作出新的诠释的。不过,在解读中,我们还是倡导要先阐明作者之心,才进一步联系现实,阐明读者之心。这才不至于借古人过桥,张冠而李戴。
原刊:《星洲日报·东海岸》18/08/200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