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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史光宏:别做教科书的奴隶(一)

郭史光宏
2022年6月22日

“教材中如果充斥了过多的‘教材体’,过多模式化的东西,孩子们在学习了以后,就跟反复在嚼‘木材片’一样,他们的精神会越来越萎缩,语言感觉会越来越受到损伤。”

——中国儿童阅读推广人徐冬梅

六年小学生涯,一个孩子也许没读过《木偶奇遇记》、《爱丽丝漫游奇境》,也没读过《安徒生童话》,但他一定读过各年级的语文课本。很多时候,他不仅仅是匆匆读过,而是在教师的引领下,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在“研读”课文。作为孩子小学阶段的“主食”,课文在思想性、艺术性、趣味性和语文教育价值上,都必须具备高素质,才能让孩子多阅读、爱阅读,进而会阅读。

然而,我们课本中的课文符合这样的标准与期待吗?让我们看看二年级其中一篇课文《纸风筝》

梅花鹿和小白兔是好朋友。他们的住房离得很远,一个在山顶,一个在山脚下,但还是一起玩耍,相互关怀。

冬天来了,雪花飘飘的日子,他们一起堆雪人,玩雪球。

雪吓得越来越大,把山路封住了,他们不能一起玩了。几天没见,梅花鹿十分想念小白兔。

早上起来,梅花鹿在门口拾到一个纸风筝,上面写着:“好久没见面,风筝送挂念。小白兔上”

冬天很冷,可是梅花鹿心里热乎乎的。

乍读之下,这篇课文似乎还不错。俗语说:“不怕不识货,就怕货比货”,不妨再看一篇同样被编入二年级的日本语文教材,美国儿童文学作家艾诺•洛贝尔的《等信》

蟾蜍坐在走廊上。青蛙走过来,说:“怎么啦,蟾蜍?你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。”

“是啊,”蟾蜍说,“这是我每天的伤心时刻。我天天在这个时候等信,结果总是叫我扫兴。”

“怎么会呢?”青蛙问。

“因为我从来没有接到过一封信。”蟾蜍说。

“从来没有接到过吗?”青蛙问。

“没有,从来没有。”蟾蜍说,“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写信给我。我的信箱每天都是空的。所以等信的时间,就成了我伤心的时间。”

青蛙和蟾蜍坐在走廊上,一同伤心难过。过了一会儿,青蛙说:“我现在得回家一趟,有件事我要回去做。”

青蛙急急忙忙回到家里。他找出一支铅笔和一张信纸。他在信纸上写了一些字。他把信纸放进一个信封里。在信封上,他写着:“给蟾蜍的信”。青蛙拿着这封信跑到屋子外面,看见了老朋友蜗牛。

青蛙说:“蜗牛啊,拜托你把这封信送到蟾蜍家,放在他的信箱里。”

“好吧,”蜗牛说,“我这就去。”

然后,青蛙跑到蟾蜍家。蟾蜍躺在床上,正在那儿睡午觉呢。

“蟾蜍,”青蛙说,“我看你还是起来,再多等一会儿送信的吧。”

“算了,”蟾蜍说,“我等信等得烦透了。”

青蛙望望蟾蜍窗外的信箱。蜗牛还没有到。

“蟾蜍,”青蛙说,“说不定有人会寄信给你呢。”

“不可能,不可能的,”蟾蜍说,“绝对不会有人寄信给我的。”

青蛙又望望窗外,蜗牛还没有到。“可是,蟾蜍呀,”青蛙说,“也许今天就有人寄信给你呢。”

“别傻了,”蟾蜍说,“以前从来没有人寄信给我,今天也不会有人寄信给我。”

青蛙望望窗外,蜗牛还是没有到。

蟾蜍问:“青蛙,你为什么老是往窗外看?”

青蛙说:“因为我在等信哪。”

“不会有信的。”蟾蜍说。

“会有,一定会有。”青蛙说,“因为我寄了一封信给你。”

“你寄了吗?”蟾蜍问,“你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呀?”

青蛙说:“我是这样写的:‘亲爱的蟾蜍,我很高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你最好的朋友青蛙。’”

“啊,”蟾蜍说,“这封信写得好棒啊!”

于是,青蛙和蟾蜍走出去,一同到门廊那儿去等信。他们坐在那儿,心里都很快乐。

青蛙和蟾蜍等了好久好久。

四天以后,蜗牛总算到了蟾蜍的家,把青蛙写的信交给蟾蜍。蟾蜍接到信,高兴极了。

同样以“友情”为主题,你更喜欢哪一篇?哪一篇更能激发孩子的阅读兴趣?哪一篇具备更大的张力与语文教育价值,值得教师带着孩子进行深究?你也许会质疑,二年级的学生能阅读这么长的篇章吗?但《等信》确实全文收录于日本二年级课本中,未作任何删减。你也许还会说,那是日本,这是马来西亚,国情不同。但即使在我国,许多二年级的孩子已经在津津有味地读着红蜻蜓出版社的长篇小说,那可是长达十万字的篇幅啊!

由此可见,我们课文普遍存在“短小、轻薄”的现象,其实反映出我们对小学儿童语文学习能力的轻视。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”,面对这些短小、轻薄的课文,教师常感无力,不知如何引领学生走入文本、深究文本。大多教师只能带着学生朗读课文,讲解词语,抄写生字,最后完成作业。本该趣味盎然的语文阅读课,成了索然无味的语文知识训练课。于是,教师越教越闷,学生越学越呆。

当教科书有所缺失,教师只能哀叹无奈,随波逐流,只能成为教科书的奴隶吗?

此文刊登于:《联合日报》8.3.20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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