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来西亚儿童文学协会在2021年2月成功举办了“小学华文阅读教学线上研课工作坊”(第一期) 。这个活动分两个阶段,先是一群老师进行课研,针对一篇课文进行解读和探讨该如何教学;然后在2月20日进行公开课。前者属小组活动,后者则开放给大众参与。公开课展示了两个课例,让参与者共商钻研。
这一期探讨的是诗歌教学。教材是英国诗人斯蒂文森的《被子的大地》,收录在三年级华文课本。
其中一堂课筑建了这样的结构:让学生感受生病时的煎熬,体会作者在百无聊赖中展开想象,把周边的玩具变成各式各样的人和物取乐。结课时,教师还给学生提供作者多病的生活经历,要学生尝试把作者与诗中主人公联想在一起,揣摩作者创作的动机,然后以同等的感情朗读诗歌。
据悉,他们在研课时聆听了英文原作的朗读录音,语调都带伤感,因此给诗歌定位,认定作者是“苦中作乐”。教学中的朗读活动有两个回合,教学前和教学后。教学后可以作为测量学生是否掌握课文内容和情感的方法。由于判断作者是病中取乐,因此从开头的“我病了”,到最后一段的“默默地”,老师都希望孩子们读出真感情。
这样的构建与引导,是值得商榷的,因为教师的引导性太强,分分钟会犯上过度解读的毛病,把学生的阅读也导向了一个既定的方向,失去自由自主的个性阅读。
把作品和作者放在一起,然后根据作者的生平解读其作品,也从作品去深入了解作者。这种阅读法叫“知人论世”。是不是用上这种手法,才算是深度阅读?我觉得只有严肃看待文章的古人才要如此,如读杜甫的“登慈恩寺塔”,我们仔细推敲文本,可看出杜甫和其他同题作者如高适、储光羲等,并非是站在同一高度上。倘若不了解杜甫的生平与思想,还真难深刻解读他的诗作。不知道谁是李后主,难以解读他的“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”;不明白李清照的背景,难以体会为什么她“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”;不知苏东坡的宦途,怎知他何以“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”?文如其人是有道理的。
但随着创作意识的提高,文却不一定就如其人了。例如看金庸武侠小说,没有必要把书中的大侠与金庸攀关系,或是去探讨女主角的原型。
教材虽然开篇就说“我病了”,但其后的文字与“病”没有关联,即使抽掉了开头这三个字,也不影响诗歌的解读。因此,我觉得是没有必要扣紧“病”来做文章。
作者的被单是他的世界,时而是长着密林的大地,让铅兵不断行军挺进;时而是海洋,船队可乘风而破浪;时而又化为平坦的大地,可以建设楼房和城市。诗人雪野评课时说,这些都是“真实的”想象,并非天马行空的幻想,真是一语中的。诗题给了我们启示——被子的大地,儿童可以用身边的实物进行联想取乐。
雪野老师还提醒大家:就儿童而言,生病不一定是痛苦的,他们可能乐在其中。因为生病,很多事情他们不必做。我觉得这个说法是要打破之前课例的盲点——太过肯定作者是“苦中作乐”。我们不可因此认定“生病也是快乐”的,用这个角度去解读诗歌也不妥当。病是苦是乐都是主观的感受,文本若没有提供信息,都该避免强加上去,成了过度的解读。
我喜欢这样的课例探讨,参与的老师都学习到如何解读文本,如何进行教学。这是阅读教学该重视的内容。大家共同学习,一起进步的感觉真好!
《星洲日报·东海岸》28/02/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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