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师道,不得不提韩愈的《师说》①。“师者,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”几乎是汉语圈无人不晓的名句,明确界定了教师的职责。
韩愈是唐代大儒,他追寻的是先秦儒家之“道”,重视人活着的意义和价值。因此“道”是人人都要寻求的,过程若起惑了,就需要老师指点。老师的角色何其重要。不过,韩愈所谓的老师,并非固定的个体,只要对生活有深入体验的,都足以为师。
可惜他生活的那个年代,人们不是这样看待老师。他们把师道降到只传授读书写字而已,所以只关心为孩子求老师教导,自己却不探索生活之道。技术上的,人人急于拜师学习;人生之正道,反而碍于身份而疏于学习。这岂不本末倒置,“小学而大遗”?
五百年后,明代宋濂写了《送东阳马生序》②,进一步诠释师道。宋濂不说教,他以自己的经验来说明学生该如何对待老师。他请教老师时,是“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”。他对老师的恭敬明显可见,即使老师生气叱骂也绝不反驳,等到老师气消了,又复请教。
宋濂这种虚心向学的态度,并非封建思想。韩愈说“弟子不必不如师”,“闻道有先后,术业有专攻”,也并非告诉我们不必尊敬老师。能为人师,必有一技之长;我们亲近他们,就是要学他们的长处。如果一直心存成见,不肯空掉原有的观点,一心只图老师给予自己肯定,那是无法学习得到老师的真传。
我在南京求学时,对张宏生教授就是毕恭毕敬,虚心求学。有次例常师生见面,老师斥责我们不够精进,学习太被动。突然他连名带姓直呼我,说我从师以来甚少发言,要我当即报告学习进度。我不敢不从,战战兢兢把自己思考的点加以阐述,祈请老师给予指导。这一刻,我想到的就是宋濂。
不空掉自己的主观想法,则无法从师学习。